《佔中成敗難阻香港經濟發展》
文/林匡正(八十後作家,香港書獎首位雙料得主,亞太國際關係學會研究員,著名網台主持人)
「佔中」之後,香港政改結果有四大可能,無論哪種成為現實,對於香港當前的金權體制,都不會有太大改變。但如果民主化程度加深,香港政府為了討好中產和基層,在減稅、增加住屋供應、增加福利開支等方面,應該會有所調整。
香港的雨傘運動,或媒體稱的佔領中環,乃美國的佔領華爾街與台灣太陽花學運的混合。首先,香港的雨傘運動,糅合了美國佔領華爾街的參與式民主、水平性的共識制民主、及直接行動;也糅合了台灣太陽花學運的公民不合作、垂直性的多數決策民主(台灣的太陽花學運,最初由九人小組決策)。與美國和台灣一樣,香港的示威者也是要求社會政治以及經濟制度作一個大轉變。
「佔中」由人大8.31決定引發,對香港的政治改革方案強加很大的限制,例如:特首候選人數目限制在兩至三人、維持由四大界別組成的提名委員會,連泛民入閘的希望也破滅。即使在維穩與民主之間游走的陳方安生與湯家驊等人,也無法接受人大8.31決定。佔領華爾街與太陽花學運,是零八年金融海嘯的延伸,但香港「佔中」,雖然也是要求改變原有社會經濟制度,卻是八十年代起金權制度的延伸。
今次「佔中」和香港政改結果,有四大可能。第一,政府的「袋住先」方案通過,市民有一人一票投票權,卻沒有提名權;第二,是政改方案不獲通過,政制原地踏步;第三,政府和「佔中派」妥協,改良提名委員會的組成,例如由公司票轉為個人票,或間接選舉提委會;第四,「佔中派」大獲全勝,公民提名得以實行。
現在談談「佔中」對目前經濟的影響。由9月28日到10月中,未曾出現大量倒閉、裁員、減薪潮;相反,旅客人數增加了11%,自由行旅客增加了15%,香港股市資金增加七千多億,港鐵票務收入增加了一成以上,甚至在銅鑼灣佔領區旁的百德新街,某舖位月租由原價22萬增加至50萬,租予翠華茶餐廳,可見「佔中」對短期經濟造成巨大破壞的指責並不符事實。
再談佔中對經濟的長遠影響。由於政改方案最遲明年六月決定,上面提到的四大可能,到底哪個跑出,到時便會揭曉。其實無論哪樣跑出,對未來經濟發展都大同小異。大同是指資本化金融制度產生的經濟模式不會因政改而轉變。即使香港人在2017年擁有公民提名權,現有的經濟狀況只會維持不變,因為香港就像英美等民主國家,民主制度以選舉主義為中心,大財團大財閥透過政治捐獻,以及在金權社會的影響力(金權社會即金錢與權力成正比),讓政府和政客成為他們的代理人,在資本化金融制度下維持他們的既得利益,因此美國才會出現佔領華爾街運動、英國才會出現反減支運動來推翻以選舉主義為中心的民主制度。美國社運家格雷伯(David Graeber)認為以選舉主義為中心的民主制度並非真民主。小異則是,經濟成果分配會有所調整,調整程度則因應上述四種不同結果而有異。
民主程度越高對大財團制衡越大
在資本主義與選舉主義糅合下,社會以屬於三級生產的服務業與金融業為主,因此金權社會與資本金融化模式乃必然產物,與以工業為主的時代不同。由於金融與專業服務對從業員要求重質不重量,但一般服務如零售、飲食,則重量多於重質,所以社會容易被少數精英壟斷,造成貧富差距擴大。那些社會精英會透過政治制度來保護他們既有的經濟利益,因此,一般大眾脫貧向上流的機會會收窄,社會階級差別因此將會越趨明顯。
但民主程度越高,對政府的監察也越大,對大財團透過政府來代理的制衡也越大,從而令經濟成果分配及競爭過程相對公平。自從八十年代初期,香港實行有限度土地買賣,社會走向以服務及金融業為主,使大地產商、大財閥與少數金融精英主導香港政治與經濟。九七回歸後,香港政府治權來源由英國改為中共,主導香港經濟命脈的大財團由英資變成中資,零三年SARS後,中資更佔據上市公司數目一半以上。因此特區政府施政,政治上以中央政府為依歸,經濟上唯中資馬首是瞻,因此若政改原地踏步或政府「袋住先」方案通過,令特首候選人同樣由中央欽點,或最少須得中央祝福,特區政府施政亦必繼續以中共、中資、地產商為依歸。故不論經濟發展狀況或模式,皆相差無幾。
縱使公民提名得以落實,或民主化程度大大增加,資本金融化的經濟模式和發展方向也不會變,香港的經濟發展還是會以現有的四大支柱為重心,頂多是文化創意產業比率有所增加,香港的樓市股市還是照舊旺盛。但由於民主化程度有所增加,對政府的監察制衡提升,政府施政需要考慮更多大眾利益,為了討好中產和基層,在2017年及打後兩三年,減稅、增加本地居民住屋供應、增加社福開支,以調節經濟成果的分配,委實在所難免,但大致上經濟發展與現時狀況應差別不大。
《亞洲財經月刊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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